蝎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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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5/3/14 21:51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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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是军区人人称赞的模范夫妻

结婚四年,换了张床

邻居都打趣,他们实在恩爱的过分

直到,男人的小青梅来到了基地

男人男人亲口说:“我娶她是组织的决定,没有什么爱不爱的,我只需要服从命令。”

人人赞誉的感情,原来只是一个任务。

她从来不是一个强求的人,所以她选择离婚,离开他“你接下核技术研发任务后,组织将会注销你的一切身份信息,从此以后,你在所有人眼中就成了个‘死人’,你依旧愿意吗?”

她坚决点头:“能为兴国强国做贡献,是我的荣幸。”

迎着夕阳余晖,她慢慢走回家属院

不知不觉,她走到家门口,正好遇上男人

他扛着一堆木板却依旧挺拔,冷肃英俊的脸一见她就露出笑意

“回来了?等我把新床安装好,咱们就休息。”她还没接话,就听对门邻居打趣

“我们领木材都是做衣柜,你家的木材份额净换床?一年十二个月,月月换新床,少校,轻点折腾你媳妇,小心她跟你离婚,不要你咯!”

话落,男人忽得沉脸回头,眸光冷冽:“别胡说!军婚哪能随便离?”

邻居被吓了一跳,尴尬回了屋

她也心头一紧,低头抱着冲她摇尾巴的黑狗,掩饰眼中的落寞

男人是个规矩端方的人,把军令看得比命还重要,就像他说的,跟她结婚是组织的任务,他不会轻易离婚但她爱他,看着他爱别人,她会吃醋生气,以后难免会跟他吵跟他闹,她不想自己变成一个疯婆子……

就算到最后他不愿意签字离婚,但可以丧偶

总之,分开于她,于他都是好事

正想着,耳畔忽然一凉,她缩着脖子抬头,就撞入男人的笑眼:“想什么这么出神?天都黑了还不进屋?”

她敷衍说:“嗯,在想最新的核技术研究方案。”

一进屋,男人忽然从身后抱上来,低头望着她:“试试新床?这次我钉的牢,不会塌了。”

男人声音嘶哑,带着难以言说的诱惑,在没有月色的夜里,近在咫尺的眸子深邃如渊,像是要把她给吸进去

她忍不住问他:“你对我……有爱吗?”

她看不全他的表情,却清晰感受到男人的身体一僵:“怎么突然这么问?我以为你清楚。”

如果爱她,说一个爱字是多简单的事情?

可四年了,他没说一次

她的心跌入谷底等回过神时,男人炙热的唇已经贴了上来,一边吻她一边动情的将她抱的更紧

感受到熟悉的温柔缱绻,她再没有从前的羞涩高兴,只有满腔苦涩

正要推开他,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:“大哥,医疗物资刚运到,你能帮我搬一下吗?”

是小青梅的声音

只一秒,男人所有的炙热忽得全部收回,立刻松开了她:“你先休息,我帮个忙就回来。”

说完,他抬手捡起地上的外套匆匆披上,头也不回离开她看着空荡荡的门口,深秋的凉意仿佛往骨头缝里钻

第18次了

小青梅来基地不过一个月,他就已经为了小青梅抛下她18次

她再一次清晰明白一一

娶她,是任务

爱小青梅,是他的情不自禁

男人一夜未归

直到天亮,她正打算去食堂,谁知刚出门就迎面遇上警卫员:“少校被毒蝎蛰了,人都是被抬回来的,你快去医务室看看!”

她心一咯噔,反应过来时,人已经到了医务室病房门外

刚要进去,却听见里面传出女人的哭诉

“都怪我,要不是为了帮我捉毒蝎子泡酒,你就不会被蝎子蛰了……大哥,你打我骂我吧……”

她僵在原地,抬眼往里看,却见男人把哭得梨花带雨的小青梅揽进怀里,抚着对方乌黑的发

清晰又坚定说:“是我心甘情愿帮你,怎么能怪你?”好一句心甘情愿

她无声自嘲,刚刚本能担心男人出事的她,就像个傻子

她面无表情离开

也再一次肯定,离开他是最正确的选择

天寒夜冷,她没什么胃口,到家后就打算睡觉

她刚要躺下,男人就被人送了回来,她下意识问:“你不呆在医务室让她照顾,回家做什么?”

她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,有些尴尬补充:“她是护士,到底比我更会照顾人。”

说着,她就准备开门去叫人,却不想,手腕被男人攥住拉了回来

男人盯着她,眸光看不出喜怒,但黑沉的眸子要把她吸进去:“我是你丈夫,你照顾我最合适。”

但很快,他就不是了

但沉默了片刻,她抿了抿唇,还是妥协:“好。”

只剩两天,她就要离开

他虽然不爱她,但到底结婚了四年,这两天照顾,就当为这段婚姻画上个合适的句号

第二天,大约是毒蝎子的毒素消散了,男人下午已经能够自由走动了,他自告奋勇说要几株白杨树苗回来种

可这一走,夜深了他都还没回来

她也没有继续等下去,很平静进了屋,很平静洗漱,休息

天暗了又亮

清晨,她照常醒来

一开门,就意外见到院子里栽了一排小白杨树苗,男人正舀着水给树浇水

听见房门的动静,他就立马转过身来,一脸上歉意:“抱歉,昨晚不是故意爽约,我临时组织了任务,我忙了一夜,一早才赶回来。”

她点了点头,笑笑说:“辛苦了。”

她笑得从容,是真的没有半点气性,男人没有回来,到底是接任务还是因为小青梅,都已经不重要了

她马上就要走了

但她的放松,却让男人误以为是和好的信号

他邀功似的来到她身边,牵着她的手:“白杨我种,沙漠玫瑰你来种,以后我们就种一个漂亮的花园。”她却抽开手,遗憾摇了摇头:“我恐怕没办法种了。”

男人凝着她眼中的遗憾,心口不由一慌:“为什么?你要去哪儿?”

“和你说过的,新任务。”

闻言,男人显然松了口气,说:“没关系,你平常借调最多三个月,戈壁的植物长得慢,我等你回来。”

可等不到了

她一走,说不定没几天,他就会记得到她的‘死讯’

她凝着眼前高大的男人,看着他像从前一样抬手给她整理头发,和从前一样把她抱进怀里,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……

她终究没忍住,告诉他:“我在医务室哪儿留了东西给你,等我走了之后,你去拿吧……以后和你爱的人好好过日子,别再辜负人了。”

“嗯?”

男人疑惑,被这话激起一阵心慌,下意识想要更加抱紧她,“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?是我不好,等你回来,我以后…..”

“我该走了。”

她闭了闭眼,将人推开,同时,门口传来吉普车的声音男人绷着心,不顾反对,非牵着她的手,帮她拎着包,一起往外走:“我送你。”

她被他牵着送到了车边

不知道是她的错觉,还是男人察觉到了什么,他握着她的手异常用力,都大力到叫她有些疼

但她要上车了,他不得不放手

而上了车,驶离之际,男人罕见巴着车门,盯着她,双眸带着他不自知的未知心慌

“再见,我等你回来。”她笑着回答:“再见。”

再也不见了

从此之后,这世上再也没有她

……

结婚四年,知道丈夫爱的另有其人,商清月选择永远消失。

“商研究员,你接下核技术研发任务后,组织将会注销你的一切身份信息,从此以后,你在所有人眼中就成了个‘死人’,你依旧愿意吗?”

商清月坚决点头:“能为兴国强国做贡献,是我的荣幸。”

她更希望——她的丈夫秦洛川永远找不到她!

……

年10月,西北戈壁科研基地。

商清月把离婚报告,塞给情敌吕曼:“离婚报告我已经签了字,能不能让秦洛川也签字,就看你的本事了。”

吕曼得意洋洋:“基地人人都说,你商清月是科研瑰宝,秦少校就是组织发给你的忠犬。你们最恩爱,结婚四年足足弄塌了张床。”

“不过你昨天既然听到了我和洛川哥的对话,应该也明白他真正爱的人是我。等着吧,我很快就会让洛川哥签字。”

商清月眸光一痛。

吕曼是她老公秦洛川的青梅,一个月前来到基地医务室任职卫生员。

昨天她意外撞见吕曼和秦洛川抱在一起,听见吕曼问:“洛川哥,你不爱商清月,为什么还要娶她?”

秦洛川亲口说:“我娶商清月是组织的决定,没有什么爱不爱的,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。”

人人赞誉的感情,原来只是一个任务。

商清月从来不是一个强求的人。

所以她选择离婚,离开秦洛川。

迎着夕阳余晖,商清月离开医务室,慢慢走回家属院。

深秋的戈壁是一望无际的黄沙,唯有基地附近种了一滩白杨树,白杨树后那矮矮的土坯平房,就是大家生活的地方。

挨家挨户的墙壁上都刷白了一句——‘落后就要挨打,听组织指挥,奋力科研,兴国强国’!

不知不觉,商清月走到家门口,正好遇上秦洛川。

男人穿着军装,袖子撸到手肘,扛着一堆木板却依旧挺拔,冷肃英俊的脸一见商清月就露出笑意。

“回来了?等我把新床安装好,咱们就休息。”

商清月还没接话,就听对门邻居打趣。

“我们领木材都是做衣柜,秦少校家的木材份额净换床?一年十二个月,月月换新床,秦少校,轻点折腾你媳妇,小心商研究员跟你离婚,不要你咯!”

话落,秦洛川忽得沉脸回头,眸光冷冽:“别胡说!军婚哪能随便离?”

邻居被吓了一跳,尴尬回了屋。

商清月也心头一紧,低头抱着冲她摇尾巴的黑狗,掩饰眼中的落寞。

秦洛川是个规矩端方的人,把军令看得比命还重要,就像他说的,跟她结婚是组织的任务,他不会轻易离婚。

但她爱他,看着他爱别人,她会吃醋生气,以后难免会跟他吵跟他闹,她不想自己变成一个疯婆子……

就算到最后他不愿意签字离婚,但可以丧偶。

总之,分开于她,于秦洛川都是好事。

正想着,耳畔忽然一凉,商清月缩着脖子抬头,就撞入秦洛川的笑眼:“想什么这么出神?天都黑了还不进屋?”

“壮壮也是,一天到晚粘着你,难怪大家都说它是我们的儿子。”

商清月难得没接他的打趣,敷衍说:“嗯,在想最新的核技术研究方案。”

放下怀里的黑狗,她走进了房间。

一进屋,秦洛川忽然从身后抱上来,低头望着她:“试试新床?这次我钉的牢,不会塌了。”

男人声音嘶哑,带着难以言说的诱惑,在没有月色的夜里,近在咫尺的眸子深邃如渊,像是要把她给吸进去。

商清月忍不住问他:“洛川,你对我……有爱吗?”

商清月看不全他的表情,却清晰感受到男人的身体一僵:“怎么突然这么问?我以为你清楚。”

如果爱她,说一个爱字多简单?

可四年了,秦洛川没说一次。

商清月的心跌入谷底。

等回过神时,男人炙热的唇已经贴了上来,一边吻她一边动情的将她抱的更紧。

两人很快滚到了床上,感受到熟悉的温柔缱绻,商清月再没有从前的羞涩高兴,只有满腔苦涩。

正要推开秦洛川,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:“洛川哥,医疗物资刚运到,你能帮我搬一下吗?”

是吕曼的声音。

只一秒,秦洛川像是接到军令一般,所有的炙热忽得全部收回,立刻松开了她:“你先休息,我帮个忙就回来。”

说完,他抬手捡起地上的外套匆匆披上,头也不回离开。

商清月看着空荡荡的门口,深秋的凉意仿佛往骨头缝里钻。

第18次了。

吕曼来基地不过一个月,秦洛川就已经为了吕曼抛下她18次。

她再一次清晰明白——

娶她,是任务。

爱吕曼,是秦洛川的情不自禁。

第2章

尽管这一个月,商清月已经不止一次明白,秦洛川真正爱的人不是她。

但闭上眼,满脑子还是他的笑脸。

他每天夜训完,打着手电筒接她回家;他在她胃痛时,半夜起来给她熬粥;他花光一月的津贴给她带来沙漠玫瑰种子,说花语代表祝福……

四年,相处的细节那样清晰,商清月曾真的以为,她和秦洛川是最匹配的一对,他们肯定会白头到老。

翻来覆去,她就算裹紧被子,可一个人的被窝怎么也暖不起来。

但她总要习惯一个人。

闭上眼,她背着高等数学方程式,默诵量子力学基尔霍夫定律……就这样一点点熬着这场夜。

秦洛川一夜未归。

直到天还蒙蒙亮,商清月才有了点睡意,可刚眯眼一会儿就被黑狗的叫声吵醒。

她披上衣服打开房门,正好撞见秦洛川拎着竹篮出门。

“你要去哪?回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?”

四目相对,秦洛川眼中闪过一抹不自然:“这两天风大,我去看看我们种的沙漠玫瑰,别被沙埋了。”

商清月狐疑:“怎么不叫我一起去?”

说来也怪,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,做饭时经常连糖和盐都分不清,却愣是和秦洛川种活了一片沙漠玫瑰。

“天冷,你多休息,我一个人去就行。”

说着,秦洛川就要离开,这时,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嘭的巨响。

两人一惊,冲出泥胚屋,就见隔壁李嫂子夫妻吵成一团。

李嫂子正哭诉:“你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心,竟然把我们的全部积蓄都给了你前妻,那我跟着你吃什么?”

“你既然那么爱她,为什么要娶我?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和我离婚!这种没有爱的婚姻我过够了!”

商清月听着直蹙眉,正要过去却被秦洛川拉住。

她回头,就迎上男人平静到淡漠的视线。

“他们夫妻俩的事情你不要掺手,况且,李嫂子说的也没错,没有爱的婚姻就是折磨,还不如早离了好。”

闻言,商清月僵住,风扬起黄沙从脸前略过,叫她忽然忍不住泪。

没有爱的婚姻就是折磨,自己于他而言,是不是也是折磨?

“怎么哭了?眼进沙子了?这会儿风大,你进屋休息吧。”

秦洛川关切望来,语调依旧温柔。

商清月缓了半响,才故意装得平静问:“听你这话,如果有一天我觉得你不爱我了,我们也离婚?”

可秦洛川想都没想就回答:“我们是军婚,和他们不一样。”

哪里不一样?

不都是丈夫不爱妻子。

商清月狼狈躲开了秦洛川的视线,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,就听话回屋,没跟上去。

可她进屋没一会儿,黑狗壮壮忽得冲进屋叼着她的衣服,着急往外拖。

壮壮是秦洛川驯养的军犬,非常聪明,上一次他这么着急,还是秦洛川遇见了沙尘暴,差点被掩埋。

从那以后起,秦洛川就记着壮壮的救命之恩,逢人就夸壮壮是他的‘好大儿’。

难道秦洛川又出事了?

商清月顾不得其他,外套没穿就匆匆跟了出去。

一人一狗一路奔到了白杨树林,商清月喘着气停下,可目光看见前方亲密的两人,刹那白了脸。

只见,秦洛川折断了所有的沙漠玫瑰,单膝跪地,虔诚笑着递给了吕曼。

这一幕,像极了西方的求婚。

商清月看不下去,退后一步要离开,可秦洛川却听到动静转头看来,脸色一变。

但他很快镇定走过来:“吕曼说这花可以入药,戈壁资源匮乏,要是能入药也是一种贡献,就让她摘回去试试。”

有理有据,面不改色,要不是她知道秦洛川喜欢吕曼,她都信了他没有私心。

商清月还没搭话,就见吕曼抱着花走来。

“商研究员,听说这沙漠玫瑰是你和洛川哥相爱的证明,放眼整个戈壁就这么一点红,我都摘了入药,你不会跟我生气吧?”

摘都摘了,她生气有什么用?

商清月握着手心,紧了又松,最近只是淡淡道:“怎么会,花而已。”

她连秦洛川都不要了。

更何况几朵花。

第3章

商清月拒绝了秦洛川送她回去的提议。

接下来一连7天,秦洛川都没有回来。

隔壁李嫂子最终还是和丈夫离婚了。

离开这天,李嫂子带了相机,邀请商清月一起拍照:“我记得你跟秦少校结婚时没拍结婚照,今天正好补上,你叫他出来,我给你们拍吧。”

“不用拍照了,他出任务了,不在家。”

商清月话落,就听门口传来清脆的一句:“什么拍照,我也想要拍。”

商清月回头,就见秦洛川和吕曼并肩走来,他还溺宠拉着吕曼的胳膊:“慢一点,多大个人了,走路还没正形。”

“哎,洛川哥你够了,怎么连我走路也要管,你看商研究员都要笑话我了。”

两人自然而然的亲昵,刺痛了商清月的眼。

但秦洛川竟没觉得一点不对,来到商清月身边,还笑着说:“吕曼最近满戈壁找药材,扭伤了腿,我就陪在医务室照顾了她几天。”

还不等商清月接话,吕曼就凑过来挤在两人中间,笑嘻嘻挽上秦洛川的手臂。

口中却暗暗挑衅:“商研究员,我和洛川哥一个大院长大,照相从小照到大,我最清楚他在什么拍照姿势下拍照最自然。”

“等会儿让我和洛川哥先拍,你学着点。”

商清月沉了脸,可男人只是望着吕曼没说话,一脸无奈溺宠。

“不行!”

李嫂子看不下去,黑着脸看向吕曼:“胶卷只够拍一张了!这可是我特地留给清月和秦少校拍结婚照用的,你一个外人抢什么呢?”

空气刹那寂静。

吕曼当即白了脸,含了两包泪:“洛川哥……”

秦洛川拍了拍吕曼的手,愧疚看向商清月:“清月,吕曼确实从小就喜欢拍照……要不我们以后再拍,反正有的是机会。”

“秦少校!哪有委屈媳妇和外人——”

“没事的。”

商清月拉住继续说话的李嫂子,微微一笑:“行,那你们拍吧,我对拍照没什么执念。”

反正,她很快就要离开,这段婚姻很快就要结束。

结婚照,要着也没有用。

最后,几人开车到了河边,

吕曼贴着秦洛川,摆了很多姿势都觉得不满意。

但秦洛川一直安静等着,没有半点脾气。

商清月牵着壮壮跟在一旁,望着他们有些出神。

秦洛川在兵团里是人见人怕的冷面阎罗,但结婚四年,他没对她凶过一次,就算她煮饭炸了炉子,他也都笑着抱着她,说她没事就好。

她一直以为,他的温柔耐心是她特有的。

如今看来,自己恐怕是沾了吕曼的光。

不久,拍照结束,李嫂子抱着相机先走一步,吕曼非要看风景,硬是挽着秦洛川,叽叽喳喳在光秃秃的河边逛了两个小时。

商清月一句话都插不进去。

直到,天都快要黑了。

秦洛川才来到商清月身边,握上她的手:“手这么凉?”

听见这话,商清月余光瞥到吕曼的脸色变了变,别扭的将手抽出,想笑却扯不起来,只能摇摇头。

“没事,不早了,我们回去吧。”

话落,商清月正要走,却听见吕曼忽得一声尖叫。

“啊!有蛇!”

下一瞬,手心一空,秦洛川箭一般冲过去抱着吕曼,而一条手腕粗的三角眼镜蛇,径直朝商清月扑来!

第4章

商清月栽倒在地,毒蛇森冷的竖瞳几乎已经冲到了她面前。

心跳骤停,就在她以为自己命丧此地的时候,黑狗壮壮忽得大叫着冲了过来!

“汪汪!”

壮壮和毒蛇撕打在一起,黄沙和尘土都扬的老高。

秦洛川终于顾上这边,掏出武器两下蹦死了毒蛇。

“清月!你怎么样?”

他一脸着急冲地上的商清月奔来,但下一秒,他身侧的吕曼再次一声尖叫:“洛川哥,我好疼,我被蛇咬了……”

秦洛川神色大骇,再也顾不上被吓得腿软的商清月,当即抱上吕曼就冲上吉普车。

商清月捂着心口,有些喘不过气。

这时,高大的壮壮忽得倒在商清月身边,她才发现壮壮的腿上竟流着黑血。

壮壮被咬了!

她顾不得难过,忙冲着要上车的秦洛川大喊:“先别开车!等一下!”

秦洛川回过头,却只说:“你自己慢点回!”

“就等一下,壮壮也被蛇咬了,带上它——”

话没落音,车辆就疾远,只余一地尘沙。

为什么不停下?

商清月急的满脸泪,她回到壮壮身边,颤抖抱起它:“壮壮别怕,妈妈马上带你去医务室打血清!”

“呜呜——汪……”

壮壮低声呼应,声音都是痛楚,听得商清月的心仿佛被撕裂。

“壮壮,坚持住!”

“别睡……”

她体力一向不好,可这次抱着几十斤重的壮壮朝基地跑,连停都没停过。

天渐渐黑了,风也越来越大。

眼泪被风吹干,又立马湿了脸颊。

商清月从来没觉得时间这样漫长。

小河通往基地的路,她曾和秦洛川走过无数次,从前她总觉得这路太短,不够她哄出秦洛川一句情话。

如今,却只觉得这路太远,远到怀里的躯体慢慢失去了温度,远到壮壮已经回应不了她一句。

终于,抵达了医务室。

可军医却摇了摇:“毒素已经蔓延全身,狗的躯体已经僵硬,也停止了呼吸,现在打血清也来不及了。”

商清月愣了好久才听懂军医的话,她浑浑噩噩的抱起壮壮往外走。

刚出门外,隔壁屋内传来吕曼的哭声。

只抬眼一瞥,就看到吕曼窝在秦洛川的怀里。

男人正温柔安慰:“好了好了,只是扭到了脚,你没有被蛇咬中,不会死的。”

可吕曼还是哭得梨花带雨:“我好怕,我以为我活不了,洛川哥,我就只问你一句实话,如果没有商清月,你会不会娶我?”

商清月就这么抱紧壮壮的躯体静静站在门外。

很快,屋内传来秦洛川温柔的哄:“当然会。”

意料之中的答案。

大约是痛麻木了吧,商清月连冲进去质问的力气都没有。

只抱紧壮壮,默不作声一步步离开。

回到家,月色下,没开灯的屋子黑漆漆的,一阵死寂。

她把壮壮放在土墙的小窝里,拎着盆打了水,用帕子一点点擦掉壮壮身上的黑血,而后又把它搂紧怀里。

“睡吧,妈妈陪着你。”

这一晚,她没睡,也没再哭。

秦洛川也一夜都没回来。

清晨,第一缕阳光照进壮壮的小窝内,商清月终于松开了它。

她拿出铁锹在院子挖了个大坑,把壮壮的小窝放了进去,再把壮壮放进去,还放了它最爱的飞盘玩具。

刚填好土,秦洛川就回来了,瞥见商清月手中的铁锹,想当然问:“怎么突然想起种树?院子里的土质不好,种不活的。”

商清月抬头,但还不等她接话,秦洛川匆匆进屋拿了几件衣服,又急着离开:“你别忙活了,等新一批白杨树苗到了,我陪着你去河边种。”

他甚至没给商清月机会告诉他,壮壮死了。

不过,纠结这些好像都已经没有意义了。

秦洛川走后,商清月去找了上级领导。

“报名核技术可控弹道的研发计划,您上次让我考虑,我已经非常认真考虑了,决定接受任务,从此一心做科研。”

领导严肃再次确认:“商研究员,你接下核技术研发任务后,组织将会注销你的一切身份信息,从此以后,你在所有人眼中就成了个‘死人’,你依旧愿意吗?”

商清月只铿锵有力道:“祖国的建设大于一切,秦少校有自己的路要走,我已经申请了离婚报告,就等他签字。”

离婚,离开秦洛川,她的心意从未如此坚定。

她甚至更希望,秦洛川永远找不到她。

领导欲言又止,终究点头。

“行,我给你五天时间告别,五天后出发去新基地。”

第5章

商清月去了基地研究所,把手头的研究项目全部交接了出去。

天早暗了下来。

回家属房的路上,风里纷扬的沙子落到脸上化成了水,商清月才知道,原来还有雪花。

入冬了啊。

以往,她到这个时候还没回家,秦洛川都会过来等着接她。

可今天,风沙浮雪尘,路边却空无一人。

有了对比,才知道什么爱,什么是将就。

迎着风雪回家,却发现矮砖房里烛火闪烁,投映着秦洛川来回忙碌的影子。

商清月开门进屋,发现秦洛川在收拾东西。

见她回来,秦洛川动作也没停:“忙到这么晚?对了,吕曼扭到脚行动不便,我准备把她接过来住两天。”

“她有点怕壮壮,所以咱们先把壮壮给对门邻居养几天吧?”

商清月手攥的死紧,才克制住颤抖。

沉默良久,她才忍住心脏抽动的剧痛,突然问他:“你知道壮壮死了吗?”

“什么?”

秦洛川手下动作一顿,猛地转头,震惊的看她。

商清月盯着他的眼,一字一句道:“昨天,壮壮被蛇咬了,等我带着它到医务室时已经没了呼吸,注射血清也来不及了。”

“当时我在后面追你,怎么喊你都不停车,我追不到。”

商清月没有添油加醋,只平静叙述事实。

可秦洛川的心却狠狠一慌。

“对不起,我当时担心吕曼,毕竟人命关天……”

说着,他下意识来抱商清月,她却往后退了一步,躲了过去。

“人命关天?”

商清月苦涩垂眸,所以,对她,对他都有救命之恩的壮壮,被他们喊了无数次‘儿子’的壮壮……

就因为吕曼扭到脚,错失了救治的机会。

这叫她如何释怀?

深呼吸一口气,商清月才勉强保持平静,面无表情问:“我把壮壮埋在院子里了,吕曼怕壮壮,那还要来住吗?”

秦洛川蹙了蹙眉,良久才说:“那算了,我让她还是歇在医务室,这几天我多去照顾着点就好。”

“那我走了,你早点休息。”

说完,秦洛川带上桌上收拾出来的小包袱,就转身而去。

他明明知道壮壮对夫妻两人的意义,但他却不再多问一句。

是不是在吕曼面前,所有东西都要腾位置?

很快,他的身影就没入黑夜。

冷风从大开的门灌入,黄沙和着风雪将商清月裹挟。

屋子空荡荡的,再也没有从前的温暖,只有难以言喻的窒息。

商清月一点都呆不下去,干脆打开衣柜,收拾自己离开的东西。

秦洛川给她添的东西,她不打算带走。

收拾完,也就一个布挎包,很快,她就会永远消失,给吕曼腾地方,秦洛川就不需要有家不回了。

……

转眼,就到了三天后。

商清月一直没再见秦洛川,也刻意避开了去医务室。

直到上级要求研究员集体做身体检查,她才来到医务室。

做完检查,正要离开,却在拐角处被吕曼拦了下来:“商研究员,听说你那个当儿子养的狗死了啊?那狗还是洛川哥带给你的新婚礼物,死了你一定很伤心吧?”

“哎,虽然洛川哥因为担心我才耽搁那只狗的治疗,但狗毕竟是狗,死了就死了,你看开点。”

商清月冷下了脸,示意吕曼往后看:“秦洛川,壮壮对你有救命之恩,你就允许吕曼这么阴阳它?”

吕曼轻蔑一笑,边说边扭头看向身后:“你吓唬谁呢,洛川哥做体检去了,根本不在——”

“洛川哥?!”

三步开外,秦洛川沉着脸站在那,听到了所有。

第6章

这一刻,吕曼脸上的讥讽与挑衅尽数化为了慌张。

“洛川哥,我……我就是开个玩笑……”

秦洛川脸色有些难看,顿了几秒却叹息一声,走向商清月。

“清月你别生气,吕曼其实是想来安慰你,她只是年纪小不会说话,并非故意,你别往心里去。”

年纪小?

吕曼明明就只比她小两个月。

秦洛川的包庇开脱,连借口都这样敷衍,看着吕曼投来的得意目光,商清月差点绷不住怒火。

可深呼吸过后,她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。

爱会让人盲目。

秦洛川爱吕曼,为吕曼做什么事都不奇怪,她就算争个输赢对错,又能怎么样呢?

商清月转身一言不发离开。

但没想到秦洛川也跟了上来。

大概是她的脸色太难看,秦洛川没再提吕曼,两人就这样不说话,默默回到了家。

进了家门,商清月也没说话,而是自己进了厨房准备做饭。

终于,秦洛川忍不住走过来,接过她手里的菜刀:“我来吧,想吃什么我给你做,你去看看书?”

商清月没接话,转身拿了个土豆洗。

结婚四年,她从来没有和秦洛川吵过架。

也做不到像李嫂子那样骂丈夫不是个男人,可心口堵的那口气,咽不下吐不出,秦洛川越在她眼前晃,她越难受。

沉默一阵,就听秦洛川叹口气道:“别太难过了,过几天我再送条小军犬给你,他妈妈是壮壮的妹妹,长得和壮壮很像……”

商清月摇了摇头打断他:“不用了。”

真挚的感情,给了壮壮就没法再给其他狗。

就和他们之间一样,他的爱给了吕曼,就没法给她。

更何况,两天后她就会离开。

到时候,她已经是一个‘死人’,死人不需要其他东西。

又是良久的沉默。

商清月第一次在两人独处感到不自在,正要走,手却被温热的大掌拉住。

“对不起……我给你做你爱吃的蒸蛋,好不好?”

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小心翼翼,商清月不难听出讨好的意味。

秦洛川这是为了吕曼和她道歉吗?

商清月敛眸,半晌才苦涩的笑了笑。

算了。

反正要离开了。

她转过身,压着闷堵,强行扯出一抹笑,随意扫了眼厨房,指了指胡萝卜:“家里鸡蛋没有了,就吃胡萝卜吧。”

果然,话音落下,她清楚看到秦洛川松了口气,笑着抬手搭上她的发顶:“还记得你的糖炒胡萝卜吗?”

“嗯,不太好吃。”

她退开一步,不着痕迹躲开男人的大手:“那你忙,我进屋看书了。”

男人笑着点头,围上围裙随后接了句:“等我二十分钟,我再多做一个菜,晚点带去医务室。”

商清月原本已经走出了灶房,闻言忽然回头看向秦洛川。

看着他撸起衣袖,有力的大手颠着铁锅,脑海不知怎么想到了拍照那天,他抬手摸吕曼发顶的样子。

是不是秦洛川对她所做的亲密动作,都曾和吕曼做过?

一顿午饭,商清月吃得味同嚼蜡。

秦洛川吃完饭,拿饭盒打了饭就离开。

这一走,一下午又不见人。

商清月厨艺不好,正打算去食堂吃晚餐,谁知刚出门就迎面遇上警卫员:“秦少校被毒蝎蛰了,人都是被抬回来的,你快去医务室看看!”

商清月心一咯噔,反应过来时,人已经到了医务室病房门外。

刚要进去,却听见里面传出吕曼的哭诉。

“都怪我,要不是为了帮我捉毒蝎子泡酒,你就不会被蝎子蛰了……洛川哥,你打我骂我吧……”

商清月僵在原地,抬眼往里看,却见秦洛川把哭得梨花带雨的吕曼揽进怀里,抚着对方乌黑的发。

清晰又坚定说:“是我心甘情愿帮你,怎么能怪你?”

第7章

好一句心甘情愿。

为了吕曼,秦洛川连命都不要了是吧?

商清月无声自嘲,刚刚本能担心秦洛川出事的她,就像个傻子。

她面无表情离开。

也再一次肯定,离开秦洛川是最正确的选择。

到了家,正好遇上李嫂子丈夫喊着她:“你李嫂子走了,让我把这照片给你们。我瞧着拍的很不错。”

商清月接过照片,背光而立的秦洛川像被镀上了一层金光,冷峻的脸上是鲜有的笑意与温柔。

而身侧的吕曼抱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,笑得开心又幸福。

和真心喜欢的人拍照,当然不错。

商清月接过照片,一股冷风忽然大口灌入脖子。

她裹了裹衣服,这个冬天好像比往年更冷了。

天寒夜冷,商清月没什么胃口,到家后就打算睡觉。

她刚要躺下,秦洛川就被人送了回来,她下意识问:“你不呆在医务室让吕曼照顾,回家做什么?”

话落,两人都愣住。

商清月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,有些尴尬补充:“吕曼是护士,到底比我更会照顾人。”

说着,她就准备开门去叫人,却不想,手腕被男人攥住拉了回来。

秦洛川盯着她,眸光看不出喜怒,但黑沉的眸子要把她吸进去:“我是你丈夫,你照顾我最合适。”

但很快,他就不是了。

但沉默了片刻,商清月抿了抿唇,还是妥协:“好。”

只剩两天,她就要离开。

秦洛川虽然不爱她,但到底结婚了四年,这两天照顾,就当为这段婚姻画上个合适的句号。

两人再次睡到一张床上。

明明只是过了短短几天,可商清月却有些不适应秦洛川的怀抱,她下意识挣扎。

可她一动,身后的男人却抱得更紧,叹息的话贴着她的耳畔:“清月,你别这样,我们是跟组织宣过誓的夫妻,要相互理解扶持,一辈子白头到老。”

“你要是觉得委屈了就说出来,我尽力补偿你,好吗?”

商清月没动了。

她睁着眼望着黑暗,眸光空洞失焦,声音却极其平静:“很晚了,睡吧。”

秦洛川给不了她想要的。

他们的分别,早已经成了定局。

一夜难眠。

……

第二天,吕曼打着换药的名义主动找上门来,商清月已经见怪不怪,还主动给对方开了门,

甚至贴心出门离开,顺道去了研究所做最后交接,给了他们独处的时间。

清理物品的时候,最后剩一副手套,

同事见了打趣:“这不是你一个月前就织完的手套吗?怎么还没送出去?怕秦少校不喜欢?”

商清月盯着手套看了半响。

说实话,这手套不太好看,她除了搞研究,生活技能几乎没点亮。

当初抱着给秦洛川惊喜的小心思,她每天抽午休时间织一点,几乎忙活了三个月,但如今,早就没有当初欢喜的心情。

把手套收进兜里,她又磨磨蹭蹭,呆了大半天才回家。

谁知回了家,却发现吕曼竟然不在。

秦洛川坐在门口,一副等着她回来的样子,抬手递给她一个文件袋:“你刚走,通信员就送来的。”

商清月看着袋上的绝密二字就知道,是新任务的审批调令下来了。

明天,她就要去新基地了。

见商清月脸色严肃,秦洛川多问了一句:“接了外派的研究新任务?”

商清月心头一紧,喃喃的应了一声:“嗯,新任务。”

只不过不是外派,而是转调。

这一走,她永远不会再回来,也不会再和他相见了。

第8章

商清月想要转移话题,刚一起这年头,却看见秦洛川左手上的新手套。

她下意识问:“这手套是吕曼给你织的?”

秦洛川愣了一瞬,像是没料到她一眼看了出来,点了点头:“她惯爱捣鼓这些小东西,你要是喜欢,我让她也给你织一双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

商清月笑了笑,转身进了屋。

随后把口袋的手套塞进了包袱,而后吐了口气。

秦洛川有人照顾,果然不需要她操心。

这幅手套就不拿出去丢人现眼了。

想着明天要走,下午,商清月特地在壮壮埋身的地方种了一些沙漠玫瑰的花种。

以前壮壮最爱和她玩得游戏,就是躲在沙漠玫瑰的灌木丛中玩捉迷藏。

她明天一走,就不会再回来,

种点花陪着它,它就不会太孤单。

大约是毒蝎子的毒素消散了,秦洛川下午已经能够自由走动了,他自告奋勇说要几株白杨树苗回来种。

可这一走,夜深了他都还没回来。

倒是吕曼不请自来:“洛川哥今天不会回来了,他让我告诉你,他不想见你,你别白费力气缠着他了……”

吕曼挑衅的语气还是一贯的不客气,只是这次,商清月没耐心听下去,直接打断了她。

“离婚报告早就给了你,你有来找我废话的时间,不如想想怎么让秦洛川签字吧。”1

吕曼一哽,半响都说不出话,最后狠狠瞪了商清月一眼走了。

商清月也没有继续等下去,很平静进了屋,很平静洗漱,休息。

天暗了又亮。

清晨,商清月照常醒来。

一开门,就意外见到院子里栽了一排小白杨树苗,秦洛川正舀着水给树浇水。

听见房门的动静,他就立马转过身来,一脸上歉意:“抱歉,昨晚不是故意爽约,我临时接到任务,忙了一夜,一早才赶回来。”

商清月点了点头,笑笑说:“辛苦了,如果树能活,壮壮应该很喜欢。”

她笑得从容,是真的没有半点气性,秦洛川没有回来,到底是接任务还是因为吕曼说的不想见她,都已经不重要了。

她马上就要走了。

但她的放松,却让秦洛川误以为是和好的信号。

他邀功似的来到她身边,牵着她的手:“白杨我种,沙漠玫瑰你来种,以后我们就种一个漂亮的花园给壮壮。”

商清月却抽开手,遗憾摇了摇头:“我恐怕没办法种了。”

秦洛川凝着她眼中的遗憾,心口不由一慌:“为什么?你要去哪儿?”

“和你说过的,新任务。”

闻言,秦洛川显然松了口气,说:“没关系,你平常借调最多三个月,戈壁的植物长得慢,我等你回来。”

可等不到了。

她一走,说不定没几天,他就会记得到她的‘死讯’。

商清月凝着眼前高大的男人,看着他像从前一样抬手给她整理头发,和从前一样把她抱进怀里,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……

她终究没忍住,告诉他:“秦洛川,我在吕曼哪儿留了东西给你,等我走了之后,你去拿吧……以后和你爱的人好好过日子,别再辜负人了。”

“嗯?”

秦洛川疑惑,被这话激起一阵心慌,下意识想要更加抱紧商清月,“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?壮壮的事是我不好,等你回来,我以后……”

“秦洛川,我该走了。”

商清月闭了闭眼,将人推开,同时,门口传来吉普车的声音。

秦洛川绷着心,不顾反对非牵着商清月的手,帮她拎着包,一起往外走:“我送你。”

商清月被秦洛川牵着送到了车边。

不知道是她的错觉,还是秦洛川察觉到了什么,他握着她的手异常用力,都大力到叫她有些疼。

但她要上车了,秦洛川不得不放手。

而上了车,驶离之际,秦洛川罕见巴着车门,盯着商清月,双眸带着他不自知的未知心慌。

“再见,我等你回来。”

商清月笑着回答:“再见。”

再也不见了,秦洛川。

从此之后,这世上再也没有商清月。

第9章

吉普驶离许久,秦洛川还在原地望着,久久没有收回视线。

心情也并没有因为商清月的解释而感到释然。

反而心口越来越堵。

他想,曾经无数个出任务的时候,她是否也是这样的心情?

正想着,身后传来吕曼的声音。

“洛川哥!你跟我在一起吧!”

秦洛川刚一回头就被吕曼抱住,不由得蹙眉,冷硬的将人推开:“吕曼,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,我喜欢的只有清月,对你只有兄妹之情,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,如果还有下次,我一定让人把你调走。”

吕曼将离婚报告展开,递到秦洛川眼前:“你不用拿商清月激我,你都拿她拒绝我多少次了?她已经走了!”

看着离婚报告上商清月的亲笔签名,秦洛川瞳孔骤缩。

他猛地拿过报告,仔细看了一遍,是真的。

商清月的字迹他认识。

原来这就是她说的,要留给自己的东西!

“洛川哥……”

吕曼还想说什么,却看到秦洛川猛地将离婚报告撕成了碎片,朝车驶离的方向追去。

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,不甘的大喊:“你喜欢她又如何,她已经走了,调令是你给她的,人是你亲自送走的,谁都不知道她去哪里隐姓埋名,你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!”

秦洛川狂奔的脚步,猛地顿住了。

……

商清月出了沙漠又入沙漠。

刚开始路上还有车子压的多留下的痕迹,随着越走越深,风沙渐大,车一开过去就连车辙都看不着了。

驾驶员还开玩笑活跃着气氛:“省得被敌特卫星扫到了。”

商清月却笑不出来。

他们在自己家里,却还要千防万防。

连建造保卫和平的国家武器,他们都得藏到这种荒无人烟之地才敢放开手脚。

商清月暗暗发誓,她要倾尽所学,为祖国奉献自己的全部。

只有实力,才能狠狠打敌人的脸,才能改变如今现状。

迟早,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等到炮弹飞到敌人头顶他们都没法察觉的那一天。

她要让敌人的眼睛再也不敢伸过来!

整整在车上颠簸了两天两夜后商清月才抵达目的地。

红砖砌成的研究基地,不大,却远比她在戈壁时候的仪器更完备些。3

研究人员也更多些,有的人走着路一边啃着窝窝头,手里还拿着书在看。

车一停下,商清月刚要开车门,就有穿军装的人迎了过来,先一步拉开了车门,恭敬的敬礼:“欢迎商研究员!”

商清月一瞬间以为回到了刚到戈壁的那一年。

她和秦洛川就是这样的初遇。

后来,组织把他专门调到她身边负责贴身保护。

当时她迟钝不知,如今想来,组织是知道她孤儿一个,又无心私事,这才有意撮合,分配给她一个对象罢了。

只是日久生情,秦洛川当成任务,她自己却当了真。

回忆到往事,商清月有些恍惚,却也很快回过神。

都过去了,就不该再为这些事耗费心神。

秦洛川。

秦洛川……

商清月将这三个字狠狠压到心底深处,朝对方回以一个礼貌的笑来:“你好。”

“研发时间紧急,我们直接去研究所吧。”

商清月一心为研发,负责人却并没有听她的。

“知道商研究员一心为研究,但车马劳顿,还是先安顿下来歇歇,补足精神才能更好的进行工作。”

闻言,商清月知道对方说的没错,便也没再坚持。

不多时,商清月被送到了距离基地不远处的矮砖房里。

负责人又断断续续叮嘱了些话才离开。

商清月得知这边吃饭都在基地的大食堂,但每个研究员每月都可以领取干粮物资,但基本都不会碰。

因为运输车三个月才进来一次,如果遇上大风沙物资车进不来,那这些干粮就是救命用的。

听说都是用生命代价换来的经验。

商清月叹口气,开始打量起不大的房子来。

房子也就比商清月高上一点,顶上铺着干草,进门都得猫着腰。

屋里一张木板架子床和一张四方桌外,两张斜斜的长板凳,墙上是一张发黄的伟人像。

除此之外就啥都没了。

四方桌子有抽屉,商清月拉开看了看,就一根蜡烛和一盒火柴。

负责人走前也和她说了,蜡烛得用完了打申请才能领新的。

毕竟大漠物资匮乏。

商清月站到墙边用手扣了把墙皮,就掉下来两块黄渣渣来。

她庆幸的想,好在沙漠一年到头也难下一滴雨,不然这小房子早就冲跑了。

商清月拍了拍手,开始收拾行囊。

当晚,沙漠下了场大雨。

商清月躲在屋里,一夜没睡。

天亮起,商清月一出门就被风沙扑了一脸,还带着热度。

若不是她一晚没睡,真就以为昨晚的雨是她做的梦。

“商研究员!”

负责人在不远处担着两个塑料桶跟她招手,商清月连忙应声,经过昨日相处,商清月也认识了负责人,约莫三十五六的中年女人,名叫叶芳,专门负责后勤工作。

“这里气候变幻无常,说下就下,雨还大,昨晚吓坏了吧?”

商清月摇了摇头。

叶芳笑笑:“放心,这房顶的干草下面啊都是铺了塑料布的,下了雨就会顺着弧度往下落,不会把你房子冲塌的!”

说着,又把商清月引到房子后面,也是两个塑料桶。

“咱们在沙漠深处啊,淡水稀缺,都得靠雨水过活,不过你也看到了昨晚那么大的雨今天还是旱的跟夏天似的,水在沙漠里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,所以,接的这两桶水,作用就大了!”

随即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大缸。

“喏,接了的雨水都倒那口大缸里,没水的旱季可就靠这些了。”

商清月点点头。

不由得感叹,真是劳动人民的智慧啊!

叶芳又给了商清月两天适应的生活,其实她就是从戈壁来的,都住了好几年,早就适应沙漠的气候了。

除了这里的雨,说下就下。

所以商清月只歇了一天就待不住去了研究所。

基地领导连连叹气又连连点头:“有你们这样不畏艰苦付出的人才,真是我们国家的幸运啊!”

说完,又伸手从门外招来了一个衣装笔挺,高大俊逸的男人给商清月介绍。

“来,互相认识一下,你们俩以后就是搭档了,一起负责岸舰弧度的计算工作。”

男人礼貌又温柔的伸出手,目光灼灼的望着商清月。

“我是邱少辞,清月……还记得我吗?”

商清月眼底闪过一丝疑惑,盯着邱少辞的五官半晌才察觉出了一丝莫名的熟悉感。

她不太确定的睁大了眼:“是你?原来是你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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